魔鬼运气不好，骰子结果只能攻击一次。
他问道：“你既然是奎岁的契约者，说说你对她的看法吧，你喜欢她吗？”
“当然喜欢了，一个白发红瞳，对你特别客气的漂亮女孩，就算她只是有人类外壳的邪神，肯定还是会喜欢的。我就是个俗人，我喜欢看脸。”
魔鬼摇了摇头：“那只是个容器，我不关心你对容器的喜好……我问的不是表层的喜欢，是指你和她在一起时的感受。你和她相处时，会不会因为她的言谈举止喜欢她？”
“还行。刚被她召唤后，短暂享受了一把当超人的感觉，还能跟她一起吃喝玩乐。感觉她就跟我那些没谱的朋友一样，满口骚话，喜欢胡言乱语，我和她很合得来，也挺喜欢的。”
“看来你是奎岁同类的性格，还真少见……这局就此结束吧。”
这一轮结束了，两人手中的雕塑都没有吐出筹码，但魔鬼手上的雕塑眼睛变红了，应该是检测到了精神上的痛苦。
他们继续，第二轮李广宁掷出了一个五，攻击一次。
“能告诉我，你所知道的‘世界起源的真相’吗？”
魔鬼摇头：“不能。虽然我想说，但圣父不允许，你得换一个问题。”
“能说说，你对两位造物主有多少了解吗？”李广宁想起了先前听闻的一些创世神话：“据说他们创造了四神，我之前就不理解，为什么你们不去直接侍奉他们？”
“这个问题我也不能说，因为这就牵扯到了‘世界起源的真相’，再换个问题。”
“好吧，你对奎岁了解多少？这和‘世界起源的真相’总没关系了吧？”
“有关系的，我不能说，请再换一个问题。”
李广宁怒了：“这个不行，那个也不行，你直接说你拒绝回答不就得了？”
“这问题我很想回答，如果不是圣父就在看着，我巴不得拿这个喇叭对着你吼，但我真的无法回答。请换一个问题。”
李广宁骂了一句，但又想了想，转念问道：“这个世界，到底有多少穿越者来过？你就说你知道的就行了。”
“这个我确实可以回答，但我毕竟被关了数千年，我只能说我那时候的情况：以四神诞生那一年为元年，到2000年左右，总共有五千多位穿越者。
“有的是被高阶法师召唤，有的是四神召唤，还有少数是灵魂附体……他们都说着和你一样的语言，行为风格也非常像你，大多数日后都身居高位了，有些还成了天使——
“对了，悲怆天使的一张脸，就是属于一个穿越者的，他不想活了，也不想进入冥府，就和悲怆天使融合了。”
“这么多！”这让李广宁吃了一惊，虽然放在两千年的尺度上，五千穿越者穿越的时间地点会很分散，但这数据也足够离谱了。
“到我了。”魔鬼这次运气好些，掷出了两次攻击。
“你从小到大爱过别人吗？包括你的父母。仔细想想，再说说你的主观感受。”
又是个莫名其妙的问题，但李广宁一时间还真答不上来。
他想着要不随便编点话糊弄过去，却感觉到脖子上的烙印疼痛起来，虽然和酷刑机的疼痛比不了，还是让李广宁忍不住伸手摸了下烙印。
魔鬼见状，提醒道：“不要想着撒谎，圣父什么都知道。”
过了好一会儿，李广宁才答道：“如果，你所说的‘爱’指的是，愿意为他人付出的，不求回报的深挚感情，那也只有我的直系亲属了。
“我非常感谢我的父母恩养我二十年，他们还能容忍我的诸多缺点，拿钱供着我这个混账，我很亏欠他们，所以作为一个人，我肯定是想报答他们的。但这是因为他们先爱我，我才会尝试去爱他们。这算是报答，还是爱，我不知道。”
魔鬼点了点头：“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了。第二个问题，你知道自己其实是本体的复制品吧？那个真正的你还在旧世界，但你这复制品，从此只能在这个世界流浪，再也见不到父母，是否会感到遗憾？”
“当然不会。虽然我父母对我不错，但我和他们在一起还是有很大压力的，如果我只是个复制品，而我的父母有真人赡养，那我还担心遗憾什么？”
李广宁答完，烙印顿时疼痛起来。就好像有绳子勒住了他的脖子，越收越紧。
“你在撒谎，仔细想想，再说实话。”
“咳咳！”李广宁等痛苦消失后，沉默了一会儿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是有点遗憾。感觉自己把父母丢给了别人，自己一走了之了。我是个混账，我不否认。”
这一轮结束，李广宁手中的雕塑冒出红光，一连吐出三了个筹码。
魔鬼手中的雕塑也吐出一枚。
局面是李广宁占了优势，但他并不高兴。
三个硬币，李广宁换了三个步兵，而魔鬼没换。
第三轮开始，李广宁没有将新兵人投入正面战场，而是放在了森林边缘。
魔鬼好奇到：“你想凑够人数，去讨伐森林野怪吗？”
李广宁有些焦躁：“对，刷怪凑够金币直接升级，就用不着和你这家伙哔哔了！”
现在他承认，自己确实低估了魔鬼，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了，其实他还是很在乎的。尤其是涉及到家人，李广宁毕竟不是孤儿出身的主角。
目前，他也还没变成日后的那尊大魔，尚有人性留存，所以魔鬼着实戳中了他的痛点。他现在只想赶紧凑够兵人，一波把敌人带走。
这一轮李广宁掷骰子后，没有选择攻击对方，而是调动了兵人进驻森林，攻击野区怪物。所以魔鬼掷骰子后得到了两次进攻机会。
“你对你穿越前所在的世界，有什么看法？随便说说。”
又是一个笼统抽象的问题，但又不能糊弄。
“挺不错的，普通人所能享受的物质资源非常丰富，没有社会层面的秩序崩坏，总体上安稳和平。主要问题是基础科学发展有停滞的迹象，而且社会的总体和平貌似不可持续，脱离生产的人有些多，造就了一群后现代傻子，其他的倒是都还行。”
魔鬼点了点头：“那你觉得你所在社会有秩序崩塌的可能吗？解释一下。”
“肯定有。我所在的社会没有这个世界的神，或者天使什么的，没有任何超越秩序的存在。权势再大的人，坐着敞篷车出门逛一圈，挨一枪，照样会死。
“人类无法长生，也无法形成超过两百人的社会关系。一切社会秩序都依靠共识。当共识被破坏，秩序自然就会崩塌了。”
魔鬼微微点头：“有意思，我本来以为你是个纯粹的神经病，现在看来我对你改观了。”
第三轮没有筹码吐出。第四轮开启，李广宁运气非常好，林区的兵人击杀了树妖，获得了物资，两个步兵直接升成了骑兵，得以重返战场。
“这局我选择封锁林区，不进攻了。”
现在李广宁一方面想积累兵力、扩大优势，但又想快速解决战斗，停止这场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问答。
现在他有两个骑兵，五个步兵。而魔鬼只有四个步兵。只要他再弄到五六个兵人，占据一个得分点，顺带把魔鬼围住，那他就赢了。
魔鬼此局进攻一次，他想了想，问道：“你在你们的那个社会里，从事什么职务？”
“大学生，还没进入社会，还在在学习知识的阶段。”
“类似学徒的那种？”
“不是，大学是公立学校，不是学徒制——不过有些导师和学生的关系是有些像学徒。”
他解释了半天，拿自己的大学生活举例，魔鬼才大约听懂了。
第五轮，李广宁的优势还在，但他运气开始变差，没有掷出想要的结果。
而魔鬼的运气开始转好，他此轮可以一连攻击三次。
“照你刚才所说，你所在的大学并不差，但你似乎不太喜欢这学校，为什么？”
这一下又戳中了李广宁痛楚：“刚才不是跟你说了，进大学要通过选拔性考试吗？我是县城青年，天天做题才考上去的，可入学后一直不适应大学教学，连着两年都在混，经常挂科，所以有点烦躁。”
“可挂科多了，你可能会延迟毕业，甚至重修的。而且你刚才也说了，你想——‘读研’——对吧，你成绩这么烂，又讨厌你现在所学的专业，那你为什么要读研？你明明就不是搞研究的料。”
李广宁忍受着烙印的折磨，不得不承认道：“为了找工作，为了延迟正式进入社会。我实在不想工作，只想继续混日子。在学校里待着再累，也比工作好。而且我什么水平我自己清楚，不拿点学历装门面，进入社会就原形毕露了。”
他已经陷入劣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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